关春燕

北方的冬，于我，是一个很钟情的季节。它一来，就覆着厚厚的雪。那雪，过了夜，再踩它，会窸窣窣地响。

雪天里，一群群孩子，裹着厚重的棉衣，在地上跳绳堆雪人，拖着笨拙的身体，四处疯跑。他们攥着雪团，相互厮打，抛来掷去的雪团，在冬阳下，会划出银色的弧线和光亮。倘使，哪个孩子被雪团打中了脸，瞬间就会变成个白胡子老人，一时间，会逗得小伙伴们捧腹大笑。

冬季里的雪，下得越大，孩子们就越欢欣。因为，堆雪人也是大自然馈赠给孩子们的一大乐趣。一大早醒来，孩子们看窗外下起了雪，就会眼巴巴盯着院子，等雪漫天飞起来，厚起来，他们立马就会一堆堆去拢雪。拢完雪，又会去找一些瓶盖，于是，雪人就被嵌上了眼睛。随后，又会用胡萝卜，给雪人摁上鼻子，用废布给雪人叠上帽子和围巾。

北方的冬天，除了雪，还有冰凌。隆冬里，每家每户的檐下，都会坠着一串串的冰凌。那些冰凌，清澈，通透，孩子们随手捡起来就吃。那股凉气，会一下子透到脚趾。

地处山地的煤城，群山环抱，河流纵横，遍布湖泊泡沼，也装点着冰的世界。所以，进了冬月，孩子们就会聚到冰上，不是打出溜滑儿，就是划冰车。

稍稍大些的孩子，会做一些大体力的运动，他们追赶着，拼力蹬着冰刀，矫捷的身影，像乳燕一样。让孩子雀跃的，还有冰尜。他们攥着鞭子，使劲抽打着，眉宇和发间，全都糊满了白霜。

后来，生活愈发好了，又有了“冰滑梯”。孩子们冬天里的玩法，就又多了起来。再后来，又有了雪道雪圈，冰雕雪雕。让北方的冬天，成为了人们向往的“宫殿”。

还有更具挑战性的，就是寒冬腊月，孩子们一边在冰天雪地里嬉闹，一边啃着冻梨冻柿子，以及冰棍雪糕。跌落的笑声，都是僵硬的。

冬季里的北方，还有一幅绚丽的风景。它是被刻在窗户上。清晨，没等你从被窝里爬起来，窗户上就结满了曼幻的凌花，它像国画一样，把孩子带入一个迷蒙又奇妙的境界。

如此这般，晶莹而洁白的季节，无处不透着素白。它清洁，它无瑕，它情韵，它乐趣，它像诗行一样，平仄而绚丽。

……

如今，人大了，时光远了。而曾经的那些记忆，早已经化作了生命。